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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望(1/2)

    建安二十九年的春风，似乎比往年来得更具锐气。

    它拂过金陵城新筑的朱雀大街，卷起瀚王旗幡猎猎作响，穿过层楼叠嶂的宫苑，最终攀上那高耸入云的观星台，吹动了刘封玄色王袍的广袖。

    台高九丈，以白石砌就，乃去岁冬日竣工，取“九五之尊，仰观天象”之意。此刻，刘封正凭栏而立，俯瞰着他的王国。

    脚下，玄武湖碧波万顷，艨艟战舰如蚁群般有序游弋；远处，新建的街市坊陌纵横，炊烟袅袅，人声隐隐如潮。

    更遥远处，是隐约可见的、蜿蜒如带的江防工事，以及视线尽头那一片苍茫的、属于北方中原的土地。

    庞宏与陆逊静立于他身后三步之遥。庞宏虽年过四旬，正值壮年，但连日操劳使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手中捧着一卷厚重的绢帛。

    陆逊则是一贯的青衫缓带，儒将风范，目光沉静地望着台下一队正在进行阵型演练的士卒，手中习惯性地轻轻摩挲着一枚玉质兵符。

    “都到了。”刘封未曾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金石之音，穿透春风，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上来看看吧。”

    庞宏与陆逊应声上前，分立于刘封两侧。刘封抬手，指向北方那一片广袤的、看似平静的原野：“自麦城脱困，立足交州，南抚百越，西并巴蜀，至今已十数载。

    我等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方有今日南方半壁江山一统，士民归心，仓廪渐实，甲兵已足。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沉，如同积雨云压下，“然，北地曹魏，篡汉自立，占据中原腹心，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虽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曹叡虽非雄主，然司马懿、曹真等辈，皆非易与之敌。我辈岂可偏安一隅，坐视神器蒙尘，故土沦于胡虏之腥膻？”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庞宏与陆逊：“今日召二位爱卿至此，便是要议一议这‘北定中原’之大计！庞卿，将图展开。”

    “臣遵命。”庞宏深吸一口气，与陆逊一同，小心翼翼地将那卷巨大的绢帛在观星台中央特制的紫檀木图架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新绘制的《九州寰宇全图》，较之以往任何一幅都要精细宏阔。山川河流、州郡城郭、关隘险塞，无不标注得清清楚楚。

    尤为醒目的是，图上以鲜明的朱砂与墨色，清晰地标示出了当下天下的势力格局。

    南方，交、荆、扬、益四州之地，被一片沉稳的赤色覆盖，代表瀚国的疆域。其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主要屯兵要塞、粮草囤积点、官营矿场及重要工坊的位置。

    金陵、成都、江陵、建业等核心城市如同赤色网络上的璀璨节点。而北方，从中原到幽燕，大片区域则被深沉的玄色占据，代表曹魏。

    洛阳、邺城、许昌、长安等重镇赫然在目，魏军的主要布防区域、边境戍堡、以及疑似屯田区亦有点缀。

    黄河与长江，如同两条巨龙，将赤与玄的世界大致分开，而淮水流域及荆襄北部，则呈现出赤玄交织的复杂态势，那是双方目前对峙和摩擦的前线。

    “二位请看，”刘封手持一根细长的玉杖，点在舆图之上，“据各方细作最新回报，曹魏目前兵力，约莫六成布防于与我接壤的兖、豫、徐、荆北一线，尤其是合肥、襄阳、樊城几个方向，由曹真、满宠等人坐镇，防御工事近年来不断加固。

    其内部，司马懿虽掌部分权柄，然与曹真似有龃龉。曹叡沉疴渐显，魏国嗣君之位未定，此其内忧之一。

    ”玉杖滑向并州、幽州方向，“此外，魏国近年来加强与鲜卑、乌桓等部的联络，恐有借胡骑掣肘我北方边境之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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